親愛的圓圓,上次手術之後,我沒有多少的時間去看妳,我想妳應該就會就此復元。
聽姑姑(就是我媽)說妳的精神狀況一直都還不錯,而且可以離開高氧箱了,只是妳腎臟造血情況不大好。而最近我開始打工了,晚上的時間我無法去看妳。
2009.1.18那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周日。也是台灣第一次發放消費券的日子。
下午,我接到姑姑的來電,告訴了我一個讓人害怕的消息。
姑姑說,醫師告訴她,妳可能撐不到這天晚上了。
我們急急忙忙的趕到醫院去看妳,妳待在高氧箱裡面。妳的嘴巴黏膜已經產生了潰爛。醫生說,這是尿毒症體內毒性的殘留,要靠妳自己本身的抵抗力來復元。這對一個已經將近一個月都只靠營養針和點滴為生的妳,11歲的妳,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我想要抱抱妳,妳用力的踢了我一下,在我的手臂上畫上好深好深的痕跡。這是妳留給我最後的紀念。
妳很痛苦很喘,妳看到了我們,想站起來,不斷地想要衝破高氧箱。妳想要回家了?是不是?
我跟妳說,如果妳真的沒辦法忍受病痛,妳安心的走,沒有關係,我們不會怪妳。我們謝謝妳,為我們活了下去。
後來和醫生討論著妳的病情,醫生很巧妙的放了佛經給圓圓聽。他說,聽佛經的貓貓狗狗有七成可以穩定心情,讓傷口復元更快。後來舅媽也來了看妳了。我們覺得妳之前那些大風大浪都忍過來了,妳一定可以繼續撐得下去的,所以我們很樂觀,真的很樂觀。想說妳還可以多活個好幾年。我跟妳說,妳要好好的撐下去喔,加油!晚上姑姑會來看妳,妳要堅強喔! 妳真的是我們養過最漂亮,最乖的貓了。
後來我們準備要離開的時候,我看著妳的背影,妳沒有慌張了,妳背對著玻璃,背向著我們躺在高氧箱裡,我緊張了一下,趕緊摸摸妳的肚子,嗯,妳的肚皮還是隨著呼吸起伏著。我想妳大概是痛累了,所以想要好好睡一下。
在醫院門外,我和舅媽討論起妳的飲食問題,因為妳吃甚麼都拉肚子。巧克力捐血給妳之後,妳吃了東西又吐了出來。舅媽就說,其實妳可以喝點米湯之類的食物。我又開了門,想要跟醫師問一下的時候,我看圓圓真的是很不對勁。我趕緊打開高氧箱,摸了妳的肚子,我發現,妳好像沒有呼吸了。我趕緊叫醫生來,醫生拿著聽診器,馬上叫其他醫生們說,圓圓沒有心跳了,趕快急救。
醫師們幫你按摩了心臟,給妳氧氣,幫妳做CPR,還用心電圖觀察,我在手術室窗外看醫生們幫妳大概急救了15分鐘,我一滴眼淚都不敢掉下來,我一直忍住。我怕妳又恢復意識的時候看見我在哭怎麼辦?
後來,醫師檢查了妳的瞳孔,妳的括約肌,從手術房出來後告訴我們,圓圓已經走了。
我強忍住淚水,看著醫師從手術房把妳的遺體抱出來,後面在住院的小狗狗們,突然哀嚎了起來。我跟醫生說謝謝你們,讓妳可以多活那麼多天,真的很感謝。
黃醫師把妳的遺體放在工作檯上,對妳說,圓圓,以後就不會再有病痛了喔,以後就不用那麼痛苦看醫生了!那時候,我忍不住了,我眼淚一直留下,卻還倔強的不想讓人看到我的眼淚所以我的嘴角一直在顫抖微笑著。我一方面高興,一方面捨不得。我高興的是妳真的從病痛中解脫,不用繼續受苦。
我在妳的頭上親了一下,我跟妳說聲謝謝妳,謝謝妳為我們受苦,謝謝妳撐到我們來。我跟妳說,我會要醫生幫妳洗得乾乾淨淨的漂漂亮亮的送妳一程,妳永遠是我們最愛的貓咪。
醫師娘剛從外頭回來,她聽到妳走了的消息也是大吃一驚,醫師娘說妳,真的是一隻非常堅強的貓。她跟妳說,圓圓,妳解脫了唷!
我打電話給姑姑,姑姑知道這個消息,她說不出話來,我只聽到她在電話那頭的啜泣聲。
我打電話給小姊姊。小姊姊大哭,因為她本來今天就要來看妳,不過姑姑說不用。誰也沒料想到,妳的身體狀況突然就變得這樣子。小姊姊邊大哭邊說,她要看妳最後一面。我幫妳跟小姊姊說了,妳今天會到她夢裡頭跟她見面,對嗎?
黃醫師把妳清洗了一遍,吹乾了,也灑上爽身粉。醫師把妳放進火化的紙箱子內,跟妳說,要開開心心的跟佛祖去玩唷!我幫妳買了銀紙,醫師也繼續放著佛經給妳聽。妳將會在淺水灣進行集體火化,之後就會待在淺水灣的動物墓園裡。
到了最後,我跟醫師娘說,我要看妳最後一次。
醫師娘跟我說,不要說任何捨不得的話,不然妳沒辦法安心走。
我看著躺在箱子裡靜靜的妳。我說,圓圓,謝謝妳陪我們度過這十幾個年頭。妳可以去找外公,他會好好照顧妳。妳就安心的走吧! 圓圓,再見。
圓圓 1998.9.20 ~ 2009.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