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禮拜一那天
在醫生的半強迫、我的半推半就下完成了一堆檢驗和住院手續。手術前,醫生讓我請假回家。那個下午,我吞了瀉藥,緊張的等待手術的到來。過了午夜12點就不能再進食也不能再喝水,我挾帶著緊張開始嘔吐,但是什麼都嘔不出來。
五月六日
一大早一枝玫帶著我去醫院報到。到了病床,我便換上了手術服,開始吊點滴。我好怕,我一直這樣重複著。過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護士就叫我準備一下,要去手術室了。
我就這樣躺在病床上,從九樓的病房被推到位於三樓的手術室。
許醫師在我麻醉之前就先進手術室與我打聲招呼。我沒戴眼鏡所以我沒看見他。
我的點滴換了別種的樣式,上面插了一枝針據說那個是抗生素。護士在我胸口和手臂上貼了心電圖的貼片,然後手臂上套上了定時量血壓的血壓計。
接著麻醉師要我擺出"蝦子"的動作,細長的麻醉針針頭要注射進我的脊椎裡,我忍著痛,心裡慢慢數著1,2,3,4,5,我絲毫不敢有呼吸,因為麻醉師警告我說一點點的位移就可讓針拔不出來。針拔出來之後,他們要我坐起,可以讓麻醉沉到屁股的地方。就這樣,我的半身麻醉就慢慢的完成了。
然後他們要我整個人趴在手術台上,之後我就任憑醫護人員的宰割。
我的意識有點清醒,我一開始可以聽得到護士在調戲醫生的聲音。
真的一點都不痛,麻醉真的發生了效用,這證明我平常喝酒真的喝不多。
前一天我還在想在這半身麻醉的時光中,意識清醒的我到底要做什麼,是不是應該帶著數獨進去寫還是可以聽著mp3讓自己不無聊。事實證明是mp3、行動電話等電子儀器,就連眼鏡耳環肚臍環這樣的東西都不能帶進手術室。我一隻手得要打著點滴,另一隻手臂量著血壓,都忙著很,沒有辦法讓我可以填入數字。我的娛樂就是認真的趴在那邊聽著我自己的心跳當背景音樂。
大概20~30分鐘吧,許醫師跑到我面前來跟我說: 完成了,妳要不要看看切下來的東西。說實在話我一點都不敢看,所以我婉拒了他跟他大聲說不要,謝謝。
因為我是用趴著的進行手術,所以我被醫護人員用翻的翻到了另一張床,然後我到了手術室中的恢復室等著護士把我撿上樓去。
一枝玫當時去買可以讓我屁股坐得進去的大臉盆,所以他錯過了迎接我完成手術那一瞬間的時機,而我感受到護士在家屬等待室呼喊著誰是劉文琪的家屬而沒人應答的淒涼。恢復室的護士問我有沒有不舒服,我說我下半身不能動。她說這我沒辦法幫妳,妳只有乖乖的躺著並且和你的身體妥協,越抗拒就越不舒服。嗯,那的確像是壞人跟你說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的無奈寫照。
突然我的呼吸越來越大聲,我快喘不過氣來。(事後我跟雪莉討論(她也進行過手術)這個喘不過氣的問題是因為很久沒喝水喉嚨太乾而導致的。)護士拿了個氧氣罩給我讓我好喘一些。
隱隱約約我看到了一枝玫的身影,過沒多久我就又被推到了九樓病房的恢復室。
護士要我乖乖的平躺著不能動,連頭都不能抬起,不然骨髓液會流出而可能導致之後被風一吹我的背就會犯風濕這樣的後遺症。
就這樣我就從中午十二點平躺到晚上八點。
在這中間,我非常的愉悅和一枝玫與我弟開心的聊天看雜誌和聽電視,殊不知這紮紮實實就是那個所謂GOD DAMN暴風雨前的寧靜。
八點前,我的朋友們都來看我了。我的同事雪莉、我弟與他女友Veela、小膽與小駿駿、和始終對我不離不棄的一枝玫,他們都圍繞在我的床邊。
終於,我開始可以動我的腿了。但是一陣劇烈的疼痛突然襲擊而來,而我知道這代表麻醉已經完全退了。我開始很努力的僑位置,但是我左手打著點滴,我只能完全靠我的右手支撐。是那種撕裂感交織著釘刺感,灼燒感不斷地上升像個找不到出口卻達到沸點的溫度計,我想不到如何形容這無與倫比的痛苦。麻醉退的太突然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我的口好乾,我喝了好多水,但是我還是呼吸不過來。
親友團努力的幫我找護士過來,然而所有的護士正在恢復室照顧那位51歲沒有親屬卻因大腸癌開刀而犯敗血的病患。護理長過來看我的狀況,我留著眼淚哭著說我好痛,請快給我止痛針。
一枝玫和雪莉輪流抱我牽我的手讓我舒服一點,我也只有緊緊回握他們的手來作為回報。當天晚上,就是一群跑趴的人在病房裡看鄉土劇(雪莉的說法)伴隨著我的眼淚哀號聲一起起落。
我的傷口部位塞滿了紗布讓我感到極不舒適,那原本是隔天才要移除的,當時我實在很想要排氣,它們卻擋在那。一枝玫幫我準備了溫水讓我可以做溫水坐浴,但是沾濕的棉花和紗布膨脹得讓我更痛了,所以我很不乖的要求要把紗布拿掉。當時我淒厲的叫聲證實了醫生在手術時有多賣力地幫我止血所以塞了和包紮了不少的紗布。
差不多十點鐘,也正是病房會客的尾聲,我受到大家的鼓勵和祝福而大家都受了折騰陸續離開。
十點鐘,正是另一波苦難的起點。護士陸續來問我是否已經有排尿。這樣算算,從中午12點的手術到那個時間已經歷經了10個小時了。隔壁床的看護阿姨跟我說一般人如果八小時沒有小便就會要導尿了,所以叫我最好要加油,不然導尿很痛苦。天啊! 我不想導尿!
我跟一枝玫說我的膀胱可能還沒醒,不斷安慰自己。我忍著痛想要讓自己能排出一點點,但是我完全不行。
五月七日
已經凌晨十二點了,我忍著痛含著淚跟一枝玫說我不想要導尿,我終於知道那種半身不遂的病人的無力感。很多事情我很想要靠自己,靠自己站起來,靠自己大小便,靠自己走路,不想因為開了痔瘡這件是變得讓自己覺得自己很"給摟"。請一枝玫幫我去放坐浴的水,結果我居然聽到水聲就有尿意了,我太高興了!
傷口的疼痛仍讓我無法入睡,我邊問一枝玫說我怎麼辦,然後邊一直喊著:媽~ 我好痛!。
終於有護士在半夜兩點的時候來幫我量血壓,我拜託她再幫我打一劑止痛針。護士確認了一下我上一次打止痛針的時間,然後問我是不是第一次開刀。她說: 每個人忍受的疼痛方式程度不同。但是,媽~我真的好痛!
我就在邊喬位置邊疼痛的疲累狀況下昏昏睡去,然後從兩點半睡到了五點半。
一枝玫在隔壁病床發現我起來了,我跟他說我想要坐浴。他便幫我準備了。真的是辛苦他了!
然後回到床上過沒多久,護士來巡房了。量完血壓後給我止痛藥和消炎藥,雖然沒有馬上就不感覺到疼痛的助益,但是吃了之後心裡好心安,我變得非常期待護士早中晚的到來。一枝玫說我好像是毒蟲,追著護士說給我藥。
醫生來了。囧。或許他知道我前一天晚上的任性行徑,然後他得知了我的繃帶前一晚上就拆了之後他就不大高興。他說我不該自作主張,應該要聽護士的話。我跟他說明我真的好痛啊~嗚嗚嗚。他看了我的傷口之後就說我還要再住院一天,等疼痛較舒緩再說。一般人都是手術的隔一天就出院了。
一枝玫中午要回去處理一下工作,所以我弟就來接班了。我弟幫我買了術後我吃的第一餐(也隔了兩天了),我慢慢吃著稀飯看著電視。然後就不小心昏昏睡去。
晚上高小胖和小膽來看我,當時已不覺得像前一天那樣的疼痛,但是那種傷口的撕裂感依然存在。
又到了睡覺的時刻,這的確也是我很難熬的時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好的姿勢,結果去上個小便回來姿勢又開始喬不好了。
我的點滴沒了。一枝玫到處找護士來幫我換但是都找不到半個人。我看到管子開始有我的血液慢慢流出,一下子就全部變鮮紅色的了。
五月八日
正值12點,我又要坐浴了。我拿著整瓶空的點滴瓶進了廁所,護士也隨後趕到,把管子中的空氣抽出來,又幫我換上了另一瓶點滴。她說,這瓶新的點滴滴完了就可以拆針頭了。
我只能說我的心臟還算夠力,那瓶新的點滴我只點了10分鐘就滴完了。我的上一瓶可是點了12個小時呢!
那天晚上我還是斷斷續續一個小時睡一個小時醒。醫生早上七點多就來了,檢查了我的傷口說我今天可以出院了,下禮拜二再回診。
護士早上九點半才來,我這個"毒蟲"還是急得不得了,我的藥呢!我的藥呢!完全對消炎藥依賴和上癮。我知道我只要有吃了藥加上坐浴,我的傷口可以一天比一天更好。
提到坐浴,直到現在,我的10分鐘的坐浴時光一直是梁靜茹陪著我的。我無法計算大約10分鐘有多長,所以我就帶著IPOD去坐浴,聽了梁靜茹的三首歌就差不多10分鐘多這樣子。
接著我就去辦了出院手續,這次整個手術和住院治療,一共花了2000多元。意想不到的便宜。真不虧我繳了那麼多年的健保。現在我正等著醫療險的理賠。
和隔壁床的看護阿姨告別之後,我緩緩的走出醫院。走路很慢,小碎步還不如。過個馬路沒超過90秒的我真的到不了。
到了家裡,繼續開始我的坐浴,也順便展開我的排便奮鬥史。
一直都有血從傷口滲出,忍著疼痛,我排出了那個禮拜的第一次的便便。有血,也有淚。好痛!
那種感覺很矛盾,我知道要每日排便才是健康的,但是肛門會因為疼痛而自己反射而關起來,所以既有傷口,洞口很小。所以直到現在,我每天都在奮鬥這件事情。
每次有了便意,我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我希望可以排出來,但是每次排出來後我的傷口又開始流血還有很深刻的撕裂痛。所以我都是邊小聲的哀嚎加上眼淚去完成這件事情。好辛苦。
我真的要好好保養身體。我不想再讓它復發了,我不想再開刀了!!!
天啊~看了覺得好痛!
回覆刪除真的好痛! 我要哭了!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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